【虫铁】他是龙 07
我都觉得这篇文的Tony实在是太温柔了，会不会ooc啊
这些天来Tony一直犹如一只井底之蛙，每时每刻都守着那片狭小的天空。当睁开双眼时，奇怪的陌生感袭来，片刻他才反应过来，他的“井”不见了。
他正躺在柔软的床上。
口腔里充斥着一股血腥的铁锈味，但他觉得自己精神还不错，试图坐起来。一侧身不要紧，面前被子上斑驳的血渍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而Peter正趴在上面，看上去不省人事。
“Kid？！Kid！”Tony想都没想就大呼起来，推搡着他的身体。
“嗯……”Peter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眼睛有些肿，看上去是哭过的样子，“先生，您醒了。”
Tony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可是龙啊，想想也不会有事吧。“我昏迷了多久？”
“三四天吧。”Peter情绪低落地回应，嘴一瘪，眼里变得泪汪汪的，“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对您的，我只是……我……对不起，我保证再也不会那样做了，只要您能好起来您想去哪里都可以。您可以回去，您可以再也不要见到我，只要您能好起来……”
Peter呜呜咽咽地哭得像个泪人，Tony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替他揩泪，“我不生你的气。别哭了，龙怎么能随随便便哭鼻子呢？龙不要面子的啊？”
“Mr. Stark，为什么我总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Peter伏在他胸前哭得浑身发抖，好像从他一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把心里的委屈难过发泄出来一般。
Tony才发现做一条龙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一生下来大脑空白没有记忆的人类因无知而幸福。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轻拍着Peter的背，捧着他的脸为他吻掉泪水，“好了，想哭就哭吧，我哪也不去。”Tony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妥，又补上一句，“等我彻底好起来之前，我哪也不去。”
Peter一个劲地胡乱点头，哭声渐渐低下来，赖在Tony怀里出神。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我想睡一会儿，先生。我不想睡在金子上，我想睡在您的床上，您陪我好不好？”
Tony点点头，将他放平在床上，正替他盖被子时瞥见他手腕上小臂上全是一道道赫然的伤口，伤口规则，应该是故意弄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您得快点好起来。”Peter反握住Tony的手，“您什么也吃不进，连水也喝不进。您烧糊涂了，我将您抱在怀里您不理我，我哭着喊您您也不理我。您只是在睡梦中不停地叫我，但我就在您身边，好像您在意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一样。”
他突然想起Peter说过龙血是良药，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见Peter眼里又开始闪泪光，Tony不忍心再责备半个字。“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你，”他抚摸着他的头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睡吧，不要再这样做了。”
“您去哪里？”
“我去找东西帮你包扎一下。”
“不。这些很快就好了。别走。”
Peter拽着他的手腕，Tony沉默地凝视着他的双眼，侧着身缓缓躺下，像哄婴儿一样有节奏地轻拍着他，“睡吧。”
Tony把自己也哄睡着了，他们一起肆意地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等Tony再度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洞穴里也不见他的龙少年。他走到洞口，温柔的落日余晖洒满整个山林，洒向归巢的倦鸟，洒向他。夏季的东风温暖潮湿，不带云霞的天空烧得一片绯红，干净纯粹。眼前的景色再往前延伸出去，他看见密林间一只梅花鹿正低着头咀嚼着新鲜多汁的绿色植物，他没有当过猎人，也没有来过这样的深山老林，好奇心驱使着他上前想要看个究竟。干枯的树枝在他脚下发出一声脆响，梅花鹿警觉地抬起头望着他的方向，他站着不动，但那只受惊的鹿子毫不犹豫地窜了出去。Tony作罢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却蓦然发现了那只可怜的草食动物落荒而逃的正真原因。
他身后有三匹虎视眈眈的狼，眼睛放光地盯着他。
Tony屏住呼吸，慢慢后退着，却被一块石头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Des volaheji.”Peter从旁边的小路不紧不慢地走上来，嘴里念着Tony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但Tony敢保证那不是Peter随便说着玩的，复杂又华丽的弹舌和规律的发音表明了这一定是一门成熟且古老的语言，让Peter听起来不怒自威。其中两匹狼掉头就跑，另一匹徘徊着恋恋不舍地看着Tony。“呿——”Peter不耐烦地踢了它一脚，如同赶走一只苍蝇一般。
“Mr. Stark，您看这就是您没有揪掉我耳朵的好处。”Peter耸耸肩，笑着朝他走来。
“你刚刚在说什么？”
“龙语。”
“那句是什么意思？”
“Emmm……”Peter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意思是‘这是我的猎物’。”
“别的动物能听懂？”反正他是没听懂。
“不能，我只是下意识说出来了。”Peter红着脸挠挠头，试图解释，“其实这类似于狮子的吼叫或者狼的嚎叫，别的动物听不懂但仍旧会感到害怕。”
“我怎么不怕呀我的小狮子。”Tony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因为我喜欢您呀我的先生。”Peter热切地看着他，一点点拉近他们脸和脸之间的距离，晚霞在他眼中燃烧，“您刚刚害怕的眼神就和那只小鹿一样。”
和小鹿一样水汪汪的，无助又恐惧，真的很难忍住吃掉他的冲动。
“嘿！这是什么！”Tony从他的头发里摸到一片鸡毛，成功转移了话题。
“我放了金币在他后院里！您得多吃点东西！”Peter理直气壮地鼓着腮帮子。
“……好吧，我猜今晚我们有烤鸡。”Tony随手将鸡毛丢进风里，两人并排走到洞口前坐下，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去。
“您知道那些狼为什么没有攻击您吗？”
“嗯？”
“因为您身上有我的味道，它们不敢惹我。”
Tony仔细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臂，什么也没闻到。
“人类的嗅觉并不灵敏。”Peter将自己的手伸到他跟前，Tony非常耐心地闻了一番。和Peter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闻见了一缕细若游丝般的香味，像是麝香，似有若无，难以捕捉。“闻到了吗？”
Tony点点头，顺着Peter的手臂线条自娱自乐般想要用鼻子收集更多的香味。
“先生，我想保护您一生。”
Tony抬起头望向他，正好对上Peter那双饱含情感的眼眸。Peter苦恼地蹙蹙眉，枕到Tony的腿上抱着他的腰，“我好怕我一回来就看见您不在了。”
晚风轻拂，Tony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森林的木香让他沉醉。他温柔地揉捏着Peter的小耳朵，俯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猜今晚我们的烤鸡没有盐味。”
Peter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因为我怕您离开，抓鸡的时候特别着急，所以不小心又毁了Mr. Rogers的后院。”
“What？？？”
可能是Tony无心的一句烤鸡没盐味，Peter在接下来的几天不断地带来各式各样的调料，还有锅碗瓢盆，各种书籍，还摆了一个花瓶在Tony的窗边，每天都插上新鲜的花束。Tony在山洞里也并不觉得烦闷，甚至还觉得有趣。他和Peter正在修订一本全新的有关龙的史册，他每天都有听不完的故事。他还时不时让Peter教他龙语，他希望能编写一本关于龙语的书。但龙的历史显然更有趣，这让他的语言教材的编写进度变得非常缓慢，但他倒学了不少。晚上Peter会变回龙载着他到处飞，飞入云端手可摘星的感觉不是人人都有幸体验的。
他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Mr. Stark，您睡着了吗？”
“Nope.”
“您还会离开吗？”Peter翻了个身，身下的金币哗啦啦作响，他点燃一支蜡烛，撑着头，小心地看着他。
Tony笑了笑，抚摸着他的脸庞，“我要走你会拦着我吗？”
“不。”Peter的眼神暗了下去，“但我会哭。”
“Kid，就算我走了也不意味着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Tony偏了偏头，“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你有那么多金币，我们可以离开龙镇住在很好的地方，继续做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其实没什么区别……”
“先生，我不喜欢人类。”Peter冷声打断了他，吹灭了蜡烛。
“对不起……”Tony有些后悔失了言，想想他从小的遭遇，想想他来到人类之间会带来什么，让Peter和自己去人类社会生活是十分不明智的。
“您从来没有拒绝过我，我把您关起来您不恨我，我把您放出来您也没有走，这么多天您甚至不曾主动离开我半步，我不明白您的答案为什么始终是不。”
Tony无法回答他。
“先生，您知道吗？龙如果不在第七年交配的话会死掉的。”
“什么？！那你怎么办！”Tony从床上惊坐起来，第七年，不就是他今年刚刚成年吗？
“夏至仪式已经结束了，我不能破坏先祖的规矩再去找一个人类，”Peter跟着坐起身，“我只有您了。”
这件事过于棘手！Tony突然感到头大，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Peter因为他死掉，但他也还没做好和一只龙交配的心理准备。他只要奉献一下自己的屁股，Peter就能活命，怎么看这都是正确的选择。他来来回回舔了好几次嘴唇，深呼吸几下，咽了咽口水，沿着床边坐到Peter身边，牵着他的手放进衣服里，放在自己的腰上。
他看着Peter的眼睛，昏暗的月光在他眼里扑闪，明灭不清，难以读懂。
“……骗您的，睡觉吧。”Peter烦躁地将Tony丢到床上，往金堆上一躺，再也不说话了。
睡觉？他再也睡不着了。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多是在自己和众人之间为难。小镇上的人一定都认为他死了，他现在回去又会面对什么呢？他们知道Peter是龙会怎么样？他能在别人的逼问下保护Peter的安宁吗？曾经的地方回不去，他亦无处可去，进退两难让他不安。但他今晚才意识到自己如此摇摆不定对Peter太过残忍，他终于认真地考虑起来他自己和Peter之间该怎么办。
脑子里乱哄哄的难以入眠，他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意识反而越来越清醒。一枚金币发出从高处跌落到地面的声音，Peter睡觉很少翻身，因为他从来没有被如流水般哗啦的金币瘫倒的声音给惊醒，他赶紧闭上眼做出已经睡着的样子。床因为重力往下凹陷，他感到Peter正双手撑在他头两侧，细细的热气扑在他脸上。紧接着是如碎雪一般的亲吻，落在他的睫毛上，鼻梁上，双唇上。他突然将手心覆在他的前额，顺着脸庞滑到颈项，自言自语几近细不可闻，“又发烧了吗？人类怎么那么脆弱呢？”
Tony觉得自己脸烧得更厉害了。
Peter离开了他的床，Tony谨慎地将眼睛眯成一道缝，但黑暗依旧让他什么也看不清。
“『先生，我想拥有您』”
是龙语。Tony被这一声清晰的告白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先生，我想占有您』”低吟的龙语并没有停止，犹如赞歌，犹如诗篇，犹如让人苏醒的魔咒，流畅地从他的嗓音里倾泻出来，与今晚的月色融为一体。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还醒着，Tony大着胆子坐起来，借着月光，他看见他背着自己坐在地上，低着头自慰。
“『先生……先生……我喜欢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低吟变得像在啜泣，如颤抖的琴弦。
该死，他弄不出来。Peter有些想哭，着急无奈，又想着Tony的种种，眼泪真的涌了上来。
Tony突然从他身后环抱着他，用两只温热带茧的手帮他。Peter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却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脖子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很快发泄在了Tony的手上。
“Mr. Stark，我……”
“Kid，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为什么喜欢我？”Tony搂着他的肚子，垂着眼，用带着胡茬的吻轻轻蹭着他结实的肩膀。
他不要听什么关于眼睛的喜爱，也不要因为龙寻求对象交配的本能，他是人，他需要他的理由。
“林中的夜莺曾告诉我龙会爱上他们成年后遇到的第一个人类，这是荒唐的说法，我便和它打赌。我幻化作人，走出山洞，走下山林，走进被春日亲吻过的草地，我看见一个人正跟在一群奔跑嬉戏的小孩后面，背着双手，还拿着一束白色的小雏菊。他慢悠悠地走着，陪着那些顽皮的小孩笑，偶尔抬头看看天上的云。那些云就倒映在他的眼里，蓝天便是他眼底的湖水，阳光在他眼里波光粼粼。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真是春天啊。’，那一刻我突然爱上了他。我看见的第一个人类，我便爱上了他，可笑的巧合，却永远无法改变。”Peter偏着头靠在Tony的头上，“先生，您让我输掉了一块我最心爱的红宝石。”
一阵让Peter紧张无比的沉默。
“我有三个条件，一，我们得在床上，二，你不能变成龙，三，”Tony突然捧起Peter的脸深吻下去，“你用龙语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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