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王】燕窝 05
他看着窗外，右拳支撑着自己沉沉的脑袋，高英杰正带着大家一起总结今天的训练，那些尚未形成威严的话语在他耳边飘过，却未进入他的思绪。晴朗的白云在窗外飘荡，他的心神也不在这里，台上的新人或许还需要他的支持和鼓励，但他放任自己云游一日，他向来承认自己并非最好的队长，随他们去吧，小孩总要长大。
腕上的手表震了一下，他低下头悄悄在桌下翻动左手，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来自叶修。
过安检了。
他划开屏幕解锁，拇指在26键上跳跃。
嗯。
我来接你。
叶修回得很快，手速依旧惊人。
“哟，王队亲自来接啊？是骑扫把吗？”
王杰希嘴角动了动。
“嗯，四驱五座燃油动力京牌扫把。”
“挺豪华啊。”
又一条消息弹来：“今天不是要跟队里聚餐吗？说是给你庆功？”
“嗯，但我会早点走，我在他们不会放松的。”
“真周到啊！”叶修又说，“不过你们微草庆功太晚了，我在兴欣都庆八轮了。”
“前几天太累，休息倒了下时差。”
“倒过来了？”
“嗯。”
“来接你吧。”
“落首都还是大兴？”
叶修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他飞快打字，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
“想见你了。”
叶修的“正在输入……”突然停顿，而后再次浮动闪烁。
“叶秋来接我，家里订了桌晚饭，他直接带我去吃饭的地方。”
他凝神片刻，打了一个“嗯”在对话框里，还没发出去，对面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往他手机里涌。
“也想见你。”
“明天吧，明天好不好？”
“你来我家，我拿戒指给你。”
“好吗？”
“明天见！”
他会心一笑，把嗯删掉，改成了好。
“队长？”
他抬起头来，茫然地眨眨眼，发现队员们都在看他。
“队长，您笑什么呢？”袁柏清一脸八卦的样子，“和谁聊天呢，不会是女朋友吧。”
王杰希笑笑，说：“叶修，正在找他要戒指。”
训练室里一片欢乐激动的哦哦哦哦哦，叶修终于要回来了，冠军戒指也终于要回来了，每个人都兴奋不已，只有王杰希默默再度低头，将那个“好”字发了出去。
王杰希看见屏幕画面变为灰色的时候内心生出一种冰凉的麻痹感。指尖从键盘上抬起时不自觉抖了两下，随即捏紧成拳。他在浮空视角中看完了整场比赛，直到舱门开启，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后背上全是冷汗。舞台灯光给他一种不真实感，踏出舱门，眼前的一切都是慢镜头，是默片。他看见队友的表情，看见喻文州走上台，看见他对自己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看见叶修站在那里鼓掌，在明暗对照强烈的阴影中朝他点了下头，然后他看见叶修睁大了双眼，脸上浮现出惊慌，朝他跑过来，周围的骚动也在慢动作中变成一块块切片，他回过头，张新杰就在他眼前倒了下去。
无数的人奔向他，无数的人接住他，明亮的光线在他眼中震颤，那些喧哗又重新向他涌来。心中的麻痹感终于消失，刺痛席卷了他，张新杰倒下的瞬间，他感觉王不留行才真正在那局游戏中被杀死。
“卧槽！他好烫！”黄少天摸了摸张新杰的额头，难得只说了五个字就打住。
“医生在哪？要叫救护车吗！”
“工作人员呢！”
“医务室！这里应该有医务室！”
“This way!”Kim围过来为他们指了一个方向。
叶修慌忙看他一眼，立马背起张新杰跟着他走。
“哎，你们别扎堆跟着去，”喻文州拦下剩下的队员，“张佳乐前辈和肖队去吧，剩下的我们一起把流程走完，然后小周去等瑞士和法国的比赛结果，其他人跟我去休息室等。”
他从未感觉到过等待如此煎熬，他坐在长椅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他是如何和韩国队握的手，如何机械般地说了句good game，又如何从选手通道出来的，他全然想不起来了，脑海里唯一回放的是张新杰倒下时的画面。甚至开始模糊自己到底是在等什么，张新杰的情况，还是出线结果，抑或是一种真正的结局。队服的袖口在他胳膊上勒出花纹，上场前叶修拿给张新杰的那瓶矿泉水还放在身旁的长椅上，水面平静无波，等待再次被拿起，被提及。黄少天急得在休息室里来回踱步，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直到另一重脚步声想起，他抬头，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他看见叶修有些心力交瘁的脸。
“累的，感冒加重，打了针退烧针，现在挂着水呢，死不了。”叶修摸了跟烟出来，叼在嘴里点燃。
烟草燃烧的白雾像是一种缓释剂，渐渐冲淡房间里的凝重。
他再次低下头。
“他醒了吗？”喻文州问。
“还没，乐乐和小肖守着他呢，让他睡吧。”叶修找了个纸杯抖烟灰，“那边还没打完呢？”
“让小周去了。”
“噢。”叶修眯眯眼，又把烟放到嘴边。
没人再开口。
“记者那边怎么说，新杰晕倒肯定已经直播出去了。”
“啧，”叶修挠挠后脑勺，“真不好说啊……”
裤兜里突然一阵嗡嗡，叶修掏出手机来一看，又面目狰狞地把电话挂掉。
“谁啊？”
“还能有谁，韩文清！”叶修猛吸一口烟。
“我靠，老韩还不得杀了我们。”
“还成吧！最多也就杀了我。”叶修举着烟笑眯眯地说。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如果你问的是应付记者的话，”叶修抽完最后一口，掐了烟，“你们什么都不要说，我去说。这件事答得不好挨骂的可能是我们，也有可能是新杰。”
“嗯……”喻文州揉了揉额角。
“如果你问的是后面的比赛的话，最近的这场他肯定是上不了了。”
“那治疗……让老叶上吗？”
“可是叶修作为领队能上场的次数是有限制的，次数用完了到时候张新杰能恢复吗？”
“别那么悲观嘛，我们现在能不能出线还不一定呢。”
“我靠！你赶紧呸呸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小心我揍你！”
“对不起。”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把目光齐齐投向了王杰希。
“杰希……”喻文州有些惊讶，动动嘴唇，欲言又止。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抬头。
一滴眼泪赫然砸在地板上。
在这件事情上，他并不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
“卧槽卧槽卧槽！王杰希你……你别哭啊！我跟你说，你再哭我可就要录像了啊！不是……你真哭啦？”
“王杰希，”叶修上前两步，单膝跪下来，捧起他的脸，“你跟我说，你在哭什么？”
他脸上没有眼泪，只是眼圈有些红，眼睛湿润，看着叶修说不出话。
“刚刚的比赛输了？但我们还没有被淘汰。没有治疗了？哥奶你们还不行？对新杰感到愧疚？哎行！那我也有责任！我们现在去给他送个果篮儿好吃好喝供着，等我们回北京了一起到雍和宫给菩萨磕头烧香保佑他长命百岁打荣耀打到九十九。你跟我说，你在哭什么？”
叶修的拇指轻抚着他的脸颊，抹去那些并不存在的泪痕。王杰希眼泪汪汪地望着叶修，在他掌心之间微微摇了摇头，仍不言不语。
“喻队……”周泽楷急匆匆跑进来，愣了一下，“咦？王队……叶前辈……”
“小周，怎么样？”喻文州一把抓住周泽楷的袖子。
“王队怎么……”
“我靠你别管那个鸟人了！你快说啊，怎么样！”黄少天一把抓住周泽楷另一只袖子。
“呃……”
“快说啊！！！”大家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周泽楷深吸一口气，转而粲然一笑：“出线了。”
所有人纷纷卸下劲来，该坐坐，该瘫瘫，喝水的喝水，上厕所的上厕所。孙翔拍拍周泽楷的肩，弯下腰来，说：“吓死我了。”
周泽楷看着他的后脑勺，露出一个很开心的笑容。
“吓亲喇，队长，出线噃——”黄少天挂在喻文州身上喜极而哀嚎。
“下次不能派小周干这事。”喻文州驮着黄少天耷拉下来，松了一大口气。
“听到没？”叶修拍了拍王杰希的脸颊，“出线了，我们出线了，不哭了。”
王杰希愣愣地看着周泽楷，转而看向叶修的眼睛。叶修又捧着他的脖子晃了晃，抚摸着他的后颈，笑道：“出线了！”
他注视着叶修，片刻，下巴抖了两下，眼泪突然涌上来开始激烈打转。
生活是刀尖，爱人在上面跳舞。
“啧。”叶修坐到他旁边，把他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给他一个拥抱，抚拍他的后背。
“别哭了行不行？再哭哥都要哭了！”
王杰希没有松开他。
“你有没有被他俩给到。”
“好像是有一点。”
“来来来，我们一起。”喻文州笑着拥抱上来，于是黄少天也跟着闹哄哄地撞上来，也没人管给不给了，没人细追这个问题了，一堆人嘻嘻哈哈围了上来，把叶修和王杰希两个人挤在最中间。
在人满为患的狭窄空间中，王杰希和叶修不约而同地想，不管别人有没有发现，喻文州应该是发现了。
“行了行了，都散开！把哥憋死了你们真没治疗了！”
“老叶，你下场真上治疗啊？”
“那不然怎么办呢？这还不算哥救场的时候什么时候算？”叶修又重重拍了两下王杰希的背，吊儿郎当地站起来，“放心吧啊，虽然本人没有以治疗身份出过道，但好歹也是和你们的新杰大大睡了这么多天的人，就算是零基础耳濡目染也会了，下场大眼要用魔术师我都能给他奶上！”
“治疗技术不通过性传播。”王杰希吸吸鼻子，冷不丁地说。
休息室里又听取草声一片，大家纷纷没想到王杰希突然来了句这么牛逼的垃圾话，顿时觉得自己脏了。
“靠靠靠！老王你情绪恢复得也太快了！”
“大眼同志，”叶修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前，身形款款，“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全职业精通，被誉为荣耀教科书的人，没什么是哥不会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杰希点点头：“会，但不一定好。”
“我去，”叶修低骂一声，拽着王杰希的手腕就走，“哥就听不得这种话。来来来，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纯天然黄金好奶！”
叶修独自接受赛后采访时先在台上做了一番深刻检讨，什么作为领队对队员的关心不够，安排不合理，服务不到位，最后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抱歉抱歉，一通揽锅后再站起来向所有人诚恳鞠躬。叶修去看望张新杰的时候他才刚醒没多久，张新杰正捧着手机看他采访，叶修进来时恰好看见自己在鞠躬，张佳乐坐在一旁一边削苹果一边瞅他手机屏幕，削好后放嘴边自己啃了一口。
叶修说张佳乐你要现在削到手我真的会削你，张佳乐从袋子里捞出一个苹果抛给他，那你洗洗直接啃吧。
叶修瞅着手里的苹果不错，颜色不错形状也不错，越瞅越觉得像那谁，问苹果谁带来的。
张佳乐磕吧磕吧嚼两口，说，王杰希。
张新杰放下手机，脸色还有些白，说他觉得很过意不去。
叶修啃了口带皮的，说反正出线了，结果还是好的，还有，韩文清打我电话都要打爆了，你现在醒了，直接给他打过去吧。
张佳乐惊悚地说你怎么连洗都不洗，削皮对你来说还是太高端了，叶修说你管得着吗？
张新杰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接通后靠近耳边，声音沙哑地叫了声队长。
虽然张新杰没有开公放，但和张佳乐手上那个被咬过一口的苹果形状一模一样的品牌手机漏音严重，而张佳乐又在睁大眼凝神细听，连苹果都没嚼，所以他们能听见韩文清大概在问他现在的身体情况。
张新杰没有回答，脑袋一低，说对不起，让你们都失望了。
叶修眼瞅着他眼泪就掉下来了。
叶修好崩溃，说他这人就见不得人哭，结果一天给我哭两个，连忙给他找纸。张佳乐眼睛瞬间瞪得炯炯有神，说谁啊？谁还哭了？谁？
叶修说管得着吗你？
他问肖时钦在哪，张佳乐说嘘，继续聚精会神地竖耳朵，张新杰一边嗯声点头，一边揉出些湿润的纸团团，叶修抚额，出去找地方抽烟。
走廊一头通向场馆，一头通向外面，EXIT绿色灯牌指向那边，像指引他进入副本，或者他已经在这头完成了人生副本，身边的所有标志都在引导他回到更为真实的世界。他看见在那边的尽头，王杰希双手牵着一只大塑料袋，各种食物外包装的轮廓将那层单薄的塑料支出锋利的角，将塑料袋压得往下坠，肖时钦欣喜地从里面拿出一块三明治道谢，王杰希笑起来，说不客气。
叶修把手揣进兜里，捏了捏烟盒，空了。王杰希转头看见了他，他感觉手中的烟盒是一团空瘪的废纸，逆光如黄金在时间指针上消融，那个人手中的塑料袋里埋藏着他出口的银匙。他笑着上前，胳膊一拐捎上王杰希，说走，陪我去买烟。
被游人喂得过于肥硕的鸽子在地上走来走去，金发碧眼的小孩追着它们跑，它们就纷纷扑打翅膀腾飞起来，羽毛从身上落下。有几只脖子上闪着绿紫色光泽的灰鸽在他脚边溜达，脖子随着步伐往前有节奏地伸缩，他从手里撕下一小块吐司丢到地上，那几只鸽子立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买烟要跑这么远吗？”他说。
“非要我把话说明？”叶修好笑道。
王杰希也无声地笑笑，又往地上丢下一块面包。
队群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方锐在问有没有人来玩狼人杀，得到热烈回应，有人艾特他和王杰希，让他俩加入来攒个9人局，最后群聊方向演变成叶修和王杰希人跑哪去了，怎么私自行动去向成谜。张佳乐跳出来问今天谁还哭了，他到底错过了什么，黄少天“啊”了五排，说你错过了太多，当时画面特别精彩。叶修抢断发言，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谁要告诉张佳乐我就禁言谁。黄少天张牙舞爪，说靠靠靠你是群主你了不起啊禁言这招是不是针对我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我发现你很护着那个谁啊你人在哪呢赶紧回来狼人杀我跟你恩怨局，结果王杰希在下面干脆利落地回了张佳乐一个：我。
群里一时沉默了一下，谁也没料到当事人自己跳出来大方承认了，他看向王杰希，王杰希对他温和地笑笑。
苏沐橙突然出现，艾特叶修，说你倒是禁言呀，别让我看不起你，下面跟着一串复制粘贴起哄。叶修说你不是去逛街了吗，苏沐橙说逛街又不断网。
于是叶修选择自行断网，放下手机把吵闹全都反扣，王杰希捏了捏韧劲十足的吐司边，说：“我今天是不是很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
叶修拨了一下他的头，让他靠到自己肩上：“没有，一点都不。”
电车从他们面前驶过，车身上印着亮红色的广告，有人到站停靠，有人排队上车。
“哎，我说，你怎么这么听话呢，我说买果篮买好吃好喝的你还真跑去买那么大一堆，不嫌沉啊？”
“挺沉的，回去之后我算好钱来找你A账。”
“那……回北京后我们还一起去替他烧香？”
王杰希抬眼看向他，叶修的眼神有点像正在讨要好处的狐狸，眼巴巴盯着他的人生大礼包，央求来一点甜头便要更多，他要答应，就是答应他话语表面以及背后的全部含义。
他不免一笑，揪下一小块面包塞到叶修嘴里，叶修也自顾自地笑起来，叼着面包碎片把脸转向一旁，看向远处的人行道。
“大眼，问你个事儿。”
“说。”
“如果我不玩荣耀了，你还会……”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王杰希坐直身来看着他。
“其实我已经退役了啊，只是因为我现在还在这儿当你们的领队，所以很容易忽略这件事。”叶修耸耸肩，“如果吸引你的是那些光环的话，那些东西总会褪去吧。”
王杰希双手十指相扣，轻轻点了点头，“可是没人真的能打荣耀打到九十九，你不行，我也不行。”他沉默了一下，说，“而且我想要的，也不只是那些光辉的日子。”
小麦粉蓬松的气孔压在指腹之下，碎屑纷纷扬扬落到地上。
“干嘛这样看着我？”
“大眼，我现在有点想禁言你了。”
一只白鸽落在身后的椅背上，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瞬，继而反应过来叶修真正的意图。洁白的羽翼顺滑如绸缎，光洁动人，他笑着说好，然后接近他，叶修靠过来，他们之间的风景缩短再缩短，广阔的苏黎世湖在二人之间变成浅浅的湾，远处的帆船之上有坚实的缆绳，他举起手中的半块面包，让研磨发酵后的斜影遮挡住他们的亲吻。
“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店的牛肉做得很好吃，要试试吗？”叶修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百度的。”
“靠谱吗？”
“不靠谱，所以我又问了沐橙，让她在那些女生爱用的app上帮我看看姐妹们有没有什么推荐。”
“她推荐了那家？”
“她问我是不是带你去。”
“你怎么说？”
“我说是。”
“你什么时候问的？”
“亲你之前。”
王杰希嗤笑一声，说，那我们走吧。
休整了大半天，叶修就作为治疗正式出现在训练室。平常最早到的那个人倒了，其他队员还没来，叶修插了石不转的卡优哉游哉地调技能，苏沐橙率先出现，像鱼一样游到叶修面前，举着手机给他看。
“什么啊？”叶修定睛一瞧，手机上赫然是一张昨天傍晚他和王杰希在外面吃饭的一张偷拍。
“行啊你，”叶修眯了眯眼，“还会伏击我了。”
“伏击完了我可回来帮你打掩护了好吗！”苏沐橙收起手机，“而且我可没跟任何人说。”
“成，回头请你吃饭。”
“也吃这家？”
“麦当劳。”
苏沐橙翻了个白眼，又兴致勃勃地打听：“你俩昨晚是不是夜不归宿了？”
叶修瞪眼：“别瞎说，我们明明回来了。”
“回来我没看到你俩。”
“你们全去玩狼人杀了，我回来那屋好几间大敞着一个人都没有，跟闹鬼似的。”
“哦……也是，”苏沐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反正昨晚张新杰也不在，也没必要在外面。”
叶修一头磕在键盘上，泪流满面地抬起脸来：“妹妹，真没有。”
“不是吧？！你俩还是不是男的啊？”
“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叶修有点哭笑不得，“这么说吧，我怕影响他的状态，也怕别人发现影响其他人状态。”
苏沐橙无语凝噎：“你喜欢冠军胜过喜欢他。”
叶修笑了：“这不一样，但你非要这么说的话，他喜欢冠军也会胜过喜欢我的。”
王杰希端着牛奶出现，看见苏沐橙和叶修，神情淡然地对他俩说了句早，然后找位子坐下。苏沐橙再次翻了个白眼，甩甩头发：“真的受不了你俩。”
赛程已经过半，小组赛一结束，面临的就是四分之一决赛，中国队作为A组小组第二面对的是B组小组第一德国队，依旧是十分棘手的对手。重头戏已经是团队赛，叶修表示他和喻文州等人商量过，对方的风格比较直，所以这次我们要迂回作战，初步选定的首发五人是百花缭乱、夜雨声烦、王不留行、海无量和石不转。众人看了这个名单后表示，猥琐，实在是猥琐，虽然真正的猥琐流只有一个，但把这几个人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猥琐。有人问奶这几个会不会太五光十色了一点，风格都比较跳脱，治疗压力会很大吧？叶修说不赢他压力才大。再问第六人选谁，他说他觉得一枪穿云和一叶之秋都可以，队友二选一任选的话那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小私心，所以他不选，要想选这两个之外的人也可以。众人顿时嘘声一片，说得得得，那就选一叶之秋。方锐大张旗鼓地拍拍叶修的背，说你的私心到最后让你上一把一叶之秋大家带你一起爽爽不就行了吗，叶修呵呵笑两声，说那我就选一叶之秋了。
张新杰回来后进入休养阶段，主要职责为吃药吃饭和好好睡觉，忌多思忌过劳。叶修禁止他去训练室，禁止他来开会、参加复盘，但这并不代表张新杰不好奇他们的新治疗和大家配合得怎么样，只听说非常吵。晚餐后他公然违抗叶修的命令来到休息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
“战法哥哥，资源都给你了，来个毁天灭地的伤害呀~”
“谁能把叶修踢出队伍，我想用却邪捅他。”
“他是队长。”
“别冲动，等队伍解散，现在伤害豁免。”
“不错，我看这场小魔术师能喝上一口奶就已经很棒了。”
“‘方锐，别蹲了，对面能看见你屁股’我去！王杰希你好变态！”
“你为什么要念出来？”
“你在上面给我压力好大！”
“我们的剑圣大大好像想通了，他决定去当风筝了。”
“稳住！稳住！不要慌！这把我们演对面一把！”
“点心大大牛逼，刮痧都能给对面刮掉一层皮。”
“气功师上捉云手啊！抓他啊！会玩这游戏吗？”
“治疗治疗治疗治疗！叶修你干嘛呢加血啊！我丢！今次要扑街！”
“叫也没用啊，我被控怎么奶，你们倒是来个人救我啊，我都要被他们糟蹋了！”
“张佳乐！你是没进队吗？！闪光弹闪得我什么都看不清了！”
“好嘛，又送一个，哥的奶全流地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耳朵！！！来个人收了这个妖孽！！！”
张新杰转头就走。
叶修看着自己屏幕上灰白画面，转着手腕抻了个懒腰。他似乎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看过去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分不出是谁。训练室内依旧吵闹，叶修懒得管是谁在外面，由这屋子里的人自我放飞，把游戏当做一次释放。窗外似有阴云凝聚，明天就要对阵德国，他希望是个晴天。
翌日，苏黎世大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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